11月26日，由中国人民大学主办的“亚洲人权论坛”在京举行，论坛主题为“环境、气候变化与人权”。中国人权研究会副会长、吉林大学人权研究院教授鲁广锦作题为《应对气候变化与人权保障：中国的努力和贡献》的主旨发言，全文如下：

应对气候变化与人权保障：中国的努力和贡献

中国人权研究会副会长

吉林大学人权研究院教授

鲁广锦

　　历史上，饥荒、瘟疫、战争曾长期困扰人类发展，但随着技术的进步、社会的发展和对人权的尊重，人类的幸福指数仍在不断得到提升。有研究表明：原始社会人类平均寿命只有15岁，到古代时也不过25岁，直到20世纪人类的平均寿命才出现飞跃，从20世纪初的40岁提高的2000年的63.9岁，进入21世纪之后，继续保持增长态势，目前已经超过70岁。由于人均预期寿命的不断增长，目前全世界已有80亿人口，这是史无前例的成就，是全人类的荣耀。

　　人类在为自己取得的成就感到自豪的同时，却也无时无刻不被烦恼所困扰。我想，当今人类面临的最新和最大的烦恼，莫过于气候变化。这是身处今代的每个人都能切身感受到并呈日益紧迫之势的重大问题，是一个关系人类能否长期生存与可持续发展的严重问题。恩格斯曾告诫人类，“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将对我们进行报复。”人类在不加节制地向自然索取并贪婪地挥霍自然资源的同时，也在为自己的未来生存开凿着灾难性陷阱。在这里，我只想通过如下几则事实做简要说明：

　　第一，气温升高。据世界气象组织最新发布的《2022年全球气候状况》临时报告，主要温室气体的浓度在2021年再次达到创纪录水平，且2022年仍在持续上升。2022年的全球平均温度估算比1850—1900年工业化前平均温度高出约1.15摄氏度。有关研究团队对1979年以来多项卫星数据分析显示，北极平均每10年升温0.75摄氏度，比地球其余地区快近四倍。

　　第二，地理异常现象频发。由于气温升高，热浪、洪水、干旱、热带气旋和其他极端事件在规模、频率和时间上都史无前例的出现，大部分永久冻土消失，每年都会出现极端海平面上升情况。格陵兰冰层可能正接近融化的“临界点”，其中所含的冰冻水足以将海平面拉高约6公尺。北极变暖将导致全球海平面上升，影响所有人。

　　第三，生物多样性丧失及人类生存面临危机。随着气温的升高，100万个物种濒临灭绝，生物多样性的丧失不可逆转。超过10亿人面临危及生命的极端高温。由于持续的干旱和其他复合因素，东非地区2022年上半年有近2000万人面临粮食危机。在南亚，7月和8月破纪录的降雨导致巴基斯坦发生大范围洪水，3300万人受灾，790万人流离失所，至少有1700人死亡。中国今年也出现了有记录以来范围最广、持续时间最长的热浪，出现了有记录以来第二干燥的夏天。欧洲大部分地区今年夏天反复发生极端高温，包括莱茵河、卢瓦尔河和多瑙河在内的欧洲多条河流水位降到极低的水平。美国超过80%的地区遭遇异常干旱，密西西比河水位下降创30多年来的新纪录。

　　气候变化对人类生存与发展的影响表现在诸多领域，其中以下三个方面最为直接和突出：

　　一是气候变化直接冲击全球粮食安全。粮食是最基本的生存资料。根据联合国有关机构最新发布的《全球粮食危机报告》，2021年世界53个国家或地区约有1.93亿人处于“粮食危机或更严重状况”，比2016 年增长了80%。亚洲是面临严重粮食不安全的人数最多的区域之一。其中阿富汗因长期干旱加上经济困难已导致其47%的人口处于高度严重粮食不安全状态。

　　二是气候变化加剧全球水资源短缺。水是生命之源。气候变化导致温度升高、降雨模式改变、蒸发加快，使得满足用水需求变得更加复杂。据报告，目前全球大约1/3的灌溉作物面临极高的用水压力，到2040年面临高或极高季节变化风险的农田面积将是2010年的4倍以上。据联合国预测，到2030年全球水需求将超过其供应的40%。

　　三是气候变化使得更多人面临流离失所的境地。“气候难民”不断增多。联合国报告显示，因气候灾害而流离失所的人数比因战争造成的人数多三倍。世界气象组织2021的报告显示，自2010年以来，平均每年大约新增2300万气候难民。世界银行2021年的报告预计，未来30年内全球将有超过2亿人因为极端天气事件或环境缓慢降级而移民。

　　正是基于气候变化对人类生存发展带来的严重影响，诺贝尔奖得主、荷兰科学家克鲁岑（Paul Crutzen）于2000年提出了“人类世”概念，意指人类活动将改变地球生态系统，对地球的影响足以开创一个新的地质时代，其所导致的变化将持续千年甚至更久。联合国有关机构接受了这一提法，认为人类和地球已经进入了一个被称为“人类世”的全新地质时代，强调各国应当迫切转向发展“新前沿”，需要改变社会规范和价值观，并从政府和投资领域推动与自然的合作而非对立。2019年，隶属于国际地层委员会的“人类世工作组”投票认定，地球已经进入“人类世”，并将20世纪中叶定义为“人类世”的起点。

　　气候变化给人们带来的影响广泛而深远。联合国难民署认为，“气候变化是危机之上的危机”，将加剧一个国家、社会中普遍存在的问题，放大冲突、贫困、粮食不安全等威胁，从而让越来越多的人失去家园。气候变化不仅导致人类已有的物质文明成果可能化为乌有，而且人类自身也可能不保，使人权保障面临新的严峻挑战。气候变化带来了新的全球性人权问题，需要世界各国及时性、一致性、共同性行动。气候变化影响到每一个人生存、生活、发展的方方面面，不论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富人还是穷人，都难以置身事外。没有什么问题比气候变化的问题规模更加巨大、更能体现全球集体行动的必要性，也没有什么问题比气候变化更能体现人类命运的“休戚与共”。联合国人权高专办2021年发布的《关于人权和气候变化的常见问题》认为，“气候危机是对我们这个物种生存的最大威胁，而且已经威胁到世界各地的人权”。该文件认为气候变化对人类享有生命权、自决权、发展权、健康权、食物权、水权和卫生权、适当住房权以及一系列文化权利等都有广泛负面影响，所有人都有权受到保护以免受其负面影响，气候行动应符合人权义务、标准和原则，保护所有人、特别是那些受气候变化影响最大的人的权利。

　　令人欣慰的是，多年来国际社会在应气候变化上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并采取了积极措施。特别是1992年通过的《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1997年通过的《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京都议定书》和2015年达成的《巴黎气候变化协定》等应对气候变化的重要文件，构筑起了一定历史时期人类最具普遍性、权威性的全球气候治理机制。2015年9月，“联合国可持续发展峰会”上通过的成果文件《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已经把涉及环境、气候变化与人的健康等重要因素纳入议程之中。2021年10月8日的联合国人权理事会和2022年7月30日的联合国大会通过历史性决议，宣布“享有清洁、健康、可持续的环境是一项普遍人权”。这是人类对环境、气候变化、可持续发展与人权保障的一次全新认识。

　　作为国际社会重要一员，在推进和拓展中国式现代化过程中，中国不断加深对保护环境、维护生物多样性、实现可持续发展的认识与实践。中国积极参与全球气候治理议程，分别于1992年、2002年、2016年批准上述三个联合国重要气候文件，并以实际行动积极参与全球气候治理机制与进程。

　　中国认同1992年联合国环境与发展会议提出的可持续发展理念，并且在1997年召开的中共十五大上正式提出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此后，中国又提出坚持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的科学发展观，统筹人与自然和谐发展。2012年中共十八大后，中国坚持“气候变化是全人类的共同挑战”，“应对气候变化，事关中华民族永续发展，关乎人类前途命运”的基本认知，强调“绿水青山就是多山银山”，“良好的生态环境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坚持绿色发展新理念，打响蓝天保卫战，推进美丽中国建设。2022年召开的中共二十大，明确提出中国式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强调中国坚持可持续发展，坚定不移走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实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

　　在政策规划和实际行动上，中国不断完善绿色发展的战略部署和行动方案。2015 年，中国确定了到 2030 年的自主行动目标。截至 2019 年底，中国已经提前超额完成 2020 年气候行动目标。2020年，中国宣布更新和强化国家自主贡献目标：中国二氧化碳排放力争于2030年前达到峰值，努力争取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到 2030年，中国单位国内生产总值（GDP）二氧化碳排放将比 2005 年下降 65％ 以上，非化石能源占一次能源消费比重将达到 25％左右，森林蓄积量将比 2005 年增加 60 亿立方米，风电、太阳能发电总装机容量将达到 12 亿千瓦以上。这是中国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基于自身发展阶段和国情能力，为应对全球气候变化作出的最大努力。

　　中国的应对气候变化行动已经取得实际成效。中国把非化石能源放在能源发展优先位置，推动能源消费结构向清洁低碳加速转化。根据中国政府不久前（2022年11月11日）向《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秘书处正式提交的《中国落实国家自主贡献目标进展报告（2022）》，2021年中国碳排放强度比2005年累计下降50.8%，非化石能源占能源消费比重达到15.9%，非化石能源发电装机总量达到11.2亿千瓦并首次超过煤电。煤炭占能源消费总量比重由2005年的72.4%下降至2021年的56.0%。中国已经成为全球森林资源增长最多和人工造林面积最大的国家，生态系统碳汇能力持续巩固提升。2010年至2020年，中国实施退耕还林还草约1.08亿亩。2016至2020年间，累计完成造林5.45亿亩、森林抚育6.37亿亩。截至2021年，全国森林覆盖率达到24.02%，森林蓄积量达到194.93亿立方米。

　　有未来学者曾大胆地提出，到本世纪末或下世纪初，人类预期寿命至少应该可以达到150岁。试想一下，如果人能活到150岁，那将是一种怎样的情景。这无疑是十分美好的梦想。人类若要实现这一美好梦想，必须做好两件事，一件事是要善待自己，另一件事是要善待自然。但要达到这样的目标，一定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其中最大、最现实、最迫切的问题，可能就是气候变化给人类生存发展带来的严重影响。如果当世人类不能采取有效措施解决这个问题，不能在应对气候变化中保障应有的权利，不仅这样美好的目标无法实现，恐怕已有的成果也会被断送，还将给子孙后代带来不可估量的负面影响。我们既要不断提升今代人的幸福指数，更要对子孙后代负责，为他们留下更多更美好的幸福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