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宣言和行动纲领》的历史地位及其现实意义

（中国）鲁广锦

人们常说，人权是人类文明进步的成果。在世界人权发展史上，总有一些重要时刻值得我们去纪念，也总有一些重要文献印在人们的心里，因为这些重要时刻所产生的这些重要文献已经对人类文明进步产生了重要影响，是很值得纪念和珍重的。

1993年6月14日，在世界人权发展史上注定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这一天，第二次世界人权大会在维也纳召开，包括中国在内的180多个国家的代表出席会议。《维也纳宣言和行动纲领》，是这次会议通过的最后文件，在世界人权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

历史总有相似之处。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以来，在全球人权发展史上，有两份宣言产生了特别重要的影响，一份是《世界人权宣言》，另一份就应该是《维也纳宣言和行动纲领》。如果说《世界人权宣言》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反法西斯战争胜利的产物，突出了人权的普遍性，那么，《维也纳宣言和行动纲领》就可以被视为长达近五十年冷战结束的产物，强调了在普遍性基础上各项人权的平等性和不可分割、相互依存、相互联系的精神。通过对两份宣言内容的研究，我们不难发现《世界人权宣言》诞生75年来人类人权文明进步的思想轨迹与历史脉络。

一个有目共睹的事实是，过去的30年，国际社会在《维也纳宣言和行动纲领》精神的激励下，努力探索有效促进和保护人权的模式、路径和方法，人权文明的多样性更加丰富，世界人权发展取得的成绩令人印象深刻。

这其中包括长期困扰人类发展的全球不平等现象出现了减少。据统计，仅在1988—2008年这20年间，全世界60%以上人口的实际收入累计增长了40%～75%，他们主要来自亚洲国家，如中国、印度、泰国、越南、印度尼西亚等，而且这些国家最底层的1/10人口的收入取得了实际增长。特别是中国，伴随着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历史性地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在几十年的时间里使近8亿人摆脱了贫困。

也正是由于发展和保障水平的提升，人类平均寿命不断得到增长。有研究表明，原始社会人类平均寿命只有15岁，到古代时也不过25岁，直到20世纪人类的平均寿命才出现飞跃，从20世纪初的40岁提高到1990年的64岁，进入21世纪之后，继续保持增长态势，2019年这一数字已经超过73岁。2021年中国的这一数字是78.2岁，接近发达国家水平。由于人均寿命的不断增长，目前全世界已有80亿人口，这是史无前例的成就，值得人类为之自豪和荣耀。

与此同时，我们还必须看到，现实世界人权发展依然存在着诸多不容忽视的问题。一方面，因地区冲突导致难民的大量存在，因发展鸿沟拉大以及新冠疫情等导致的贫困程度加剧，因种族歧视不绝导致的少数族裔生命权被践踏，以及因气候变暖和生态环境恶化带来的发展的不可持续性，等等，这些使有效保障基本人权和增进人类福祉变得更为迫切和更为艰难。另一方面，有的国家奉行普世主义人权观，搞人权霸权，并且一味地将人权政治化、工具化、武器化，以一种对抗而非合作的态度对待人权。

以下三个基本事实可以使我们对当今世界的人权状况有更为清醒的认识。

一是人类发展指数出现下降。2022年9月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发布了最新一期的《人类发展报告》，这也是新冠大流行以来首次数据更新。报告显示，受新冠疫情、俄乌冲突、破纪录的高温以及火灾和风暴等自然灾害加剧的影响，全球人类发展指数值连续两年出现有记录以来的首次下降，超过90%国家的人类发展指数（包括“出生时的预期寿命”“受教育年限”“人均国民总收入”三项衡量指标）在2020年或2021年出现下降，远超2009年全球金融危机后出现逆转的国家数量。

二是全球受饥饿影响的人数又出现上升。从2015年起，世界饥饿人口所占比例相对稳定，但在2020年却急剧上升。据联合国粮农组织发布的《2022年世界粮食安全和营养状况》，2021年，全球受饥饿影响的人数已达8.28亿，较2020年增加约4600万，自新冠疫情暴发以来累计增加1.5亿。全球近9.24亿人（占比11.7%）面临严重粮食不安全状况，两年间增加了2.07亿。约有4500万五岁以下儿童出现消瘦，这是最为致命的营养不良形式，会将儿童死亡风险提高12倍。报告提出的最新证据表明，全世界正在进一步偏离目标，无法保证到2030年消除饥饿、粮食不安全和一切形式营养不良。 

三是气候变化对人类生存与发展造成重大影响。根据世界气象组织近日发布的《2022年全球气候状况报告》，2022年的全球平均温度估算比1850—1900年工业化前平均值高出约1.15摄氏度。2015年至2022年是自1850年有记录以来最热的8年。气候变化直接冲击全球粮食安全，加剧全球水资源短缺，使得更多人落入流离失所的境地，成为“气候难民”。世界银行2021年的报告预计，未来30年内全球将有超过2亿人因为极端天气事件或环境缓慢降级而移民。

以上这些说明，积极促进全球人权治理、推动世界人权事业发展，国际社会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实现《维也纳宣言和行动纲领》提出的促进和保护一切人权的目标和任务，国际社会仍需不懈地再接再厉。而在寻求解决当今世界人权发展面临的诸多问题时，人们更加深切地感受到《维也纳宣言和行动纲领》所提倡和体现的人权精神之宝贵，对今时推进世界人权事业发展依然有着重要启示意义。

第一，我们应更加注重人权的普遍性、平等性、平衡性。《维也纳宣言和行动纲领》强调一切人权均为普遍、不可分割、相互依存、相互联系的。面对当今世界人权发展的不平等性和不平衡性，国际社会应该站在同样的地位上，用同样重视的眼光，以公平、平等的态度全面看待人权。特别要对少数群体、贫困人口、难民以及妇女、儿童、残疾人、老年人等的人权保障给予特别的关注。

第二，我们应更加注重发展权的落实与保障。《维也纳宣言和行动纲领》重申发展权利是一项普遍的、不可分割的权利，也是基本人权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当前全球挑战凸显了促进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国际社会应坚持“人是发展的中心主体”，坚持以发展促进人权，以高质量发展、包容性发展、普惠性发展，推进人权保障水平的提升。

第三，我们应更加注重现实世界发展中的人权保护。《维也纳宣言和行动纲领》对30年前人类社会发展中面临的一些涉人权保护议题，诸如“平等地满足今后世代的发展和环境需要”“人人有权享受科学进步及其实用的利益”“极端贫穷的广泛存在妨碍人权的充分和有效享受”“迅速和全面消除一切形式的种族主义和种族歧视”，以及“防范和打击恐怖主义”等，提出了政策性建议。这些对我们做好今世人权保护均有着重要启示。

第四，我们应更加注重人权领域的国际合作。事实证明，团结合作是促进世界人权发展的根本出路。《维也纳宣言和行动纲领》是国际社会团结合作的产物，所揭示的“决心为国际社会的承诺迈出新的一步，更努力、持续地从事国际合作和团结，使人权事业能取得实际的进展”，迄今仍不失其重要意义。当今世界，各方更需要在平等、团结和相互尊重的基础上，开展人权交流与合作，不断为世界人权事业发展注入正能量。

解决世界人权发展中存在的这些问题，积极推进全球人权治理，需要我们继续落实《维也纳宣言和行动纲领》所倡导的精神，采取更加积极的政策和行动。近年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提出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重大理念，提出全球发展倡仪、全球安全倡仪、全球文明倡仪，为推进世界人权事业发展提供了中国智慧、中国方案。中国的理念和倡仪，符合人类共同价值，与《维也纳宣言和行动纲领》精神并行不悖，并且与新的时代发展相适应，更加有针对性。在当今时代背景下，国际社会更需要加强团结合作，坚持以发展促进人权，以高质量发展提高人权保障水平，不加歧视地促进和保护所有人权，努力使各国人民平等地享有普遍的和更加充分的人权。

（作者鲁广锦系中国人权研究会副会长、吉林大学教授）